听到,感觉到……我们是当真对他好,是的的确确在意他的……”

    我知道,可是,我……

    这一回,渺倒是没有再跟以前般得我行我素,听了霜的话,松开了紧抱着我的手臂,向后退了半步,顺手给我拢了拢身上的斗篷,手往后缩到了半道儿,又似想起了什么似的,伸手捏了捏我的斗篷边儿,“怎只披这么薄的一件斗篷?你的身子本来就弱,这么冷的天,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我身子弱,也是拜江将军所赐。

    我向后退了一步,躲过渺从自己身上解下来,要给我披上的斗篷,扭头,看向了站在我身后的霜,“我来这里,是为了看长白的,请冷太傅带路罢。”

    渊儿,你可真是个铁石心肠的小坏蛋。

    霜无声的苦笑了一下,伸手从渺的手里接过了斗篷,半点儿商议也不打的给我裹在了身上,“身子是自己的,跟谁置气,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不当回事儿,知不知道?”

    我要见长白。

    我执拗的不肯接霜的话,只盯着他的眼睛,等他跟我屈服,我知道,他定是会答应的,我还有价值,还有用,他们,还要凭借着我,去接近哥哥,得他的好感,去……呵呵,罢了,我有什么资格说旁人,哥哥那么完美的一个人,凭谁,也是不可能拒绝的了他的,连我也……不例外,不是么?

    他在你院子的西厢里,摇在照顾他,一会儿,你见了,不要害怕。

    霜果然如我所想的选择了妥协,伸手,牵了我的衣袖,领着我往我的院子方向走去,“他的脸受了一道箭矢的擦伤,因没得到及时的处置……稍稍有些腐坏,摇用刀子给他把腐肉剃掉了,以后……许会留下疤痕……”

    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是我的长白。

    听了霜的话,我只觉得心上一痛,长白那么好看,武技那么好的一个人,只因着我,而成了现在的这般模样,脸伤了,筋脉断了,连命都险些没有了,我,我难道当真是如纳兰齐的娘亲说的那样的扫把星,谁沾惹上我,谁待我好,都得倒霉,都得不得好死不成!

    这般想着,我本能的从霜的手里扯回了自己的衣袖,然后,加快了步子,往我原本住的院子走去,不,我不信,我才不是什么扫把星,长白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长白有事的,我也是医者,我,我定能救长白,定能让他好起来!

    未进院子,我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草药味儿,是天香丹,毒经里为数不多的几种保命药之一,便是给因伤将死的人吃了,也能吊得住那人一口气,让那人半月不死,只是,毒性太烈,用这种药保命的人,即使能活,也会在身子里面积下毒性,三五年之内,下不得病榻……摇曾跟我说过,若非得以,这种药,是万万不能用的,如今……长白,竟是到了不得不用这种药的程度了么?!

    长白!

    我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进西厢,险些被路上未扫净的残雪滑倒,两手推了门进去,便扑到了床榻旁边,朝着床上看去。

    床上,长白脸色苍白的昏迷着,一条足有食指宽的箭伤划破了他的左脸,使得他原本极好的样貌被毁了大半,眉头深锁,唇角紧抿,显然是正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于梦中,仍不离伤痛的折磨。

    离,长白的伤最是禁不得冷,你这般毛毛躁躁的进来,门也不关,可是想要了他的命么?

    摇叹了口气,伸手扶了我起来,在床榻边儿上坐了,才起了身去门口,把屋门重新闭合了起来,“当时情状紧急,顾不得派人先去通知你知道,若非得以,我断不会未经你的允许,就脱了你的近侍的衣裳,你……”

    他的情况如何?!

    我哪里顾得听摇跟我说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忙不迭的从被子里摸了长白的腕子出来,便帮他把起脉来,“除了天香丹,你还给他用了什么药?!”

    他的身上,共有各种伤三十一处,能致命的,不下五处,而且,受伤的时间,从处,到最后一处,前后间隔了足有一个多月。

    摇缓步走到我的身边,从我的手里取了长白的腕子,小心的放回了被子里面,然后,在我的身边坐了下来,“箭伤,刀伤,鞭伤,摔伤,烧伤……最严重的一处,在腰侧,断了两根肋骨……我已经帮他把所有的伤都处置过了,如果,能熬得过今晚,他就还能有救,不然……”

    长白不会有事的!

    我生怕摇当真说出了后半句没说完的话来,忙不迭的捂了他的嘴,打断了他,“他会熬过今晚,他会好起来的!”

    我也希望如此。

    摇微微一愣,抬手,拿开了我捂住他嘴的手,用有些干涩的嘴唇轻轻一啄,“我想象不出,是什么人,能把潮音舍培养出来的,身手最好的近侍伤成这样,祁国,便是布下天罗地网只为了杀他,也断不可能,让他狼狈成这样才是……这其中,定有因由,唯有等他醒了,我们才能知晓……”

    作者有话要说:

    ☆、祁国危局

    这一夜,下了极大的雪,我半点儿胃口也没的守在长白身边,一手跟他的手相握,一手环着他的腰身,给他唱歌。

    我记得,我被西陵从雪地里捡回去的时候,也是全身是伤,险些死掉,西陵就是这般握着我的手,给我唱了一夜的歌,他说,这歌,是他的家乡哪儿用来跟神祈福的歌,唱这首歌,神便会听见,然后,满足唱歌人的愿望……他的愿望,是让我好起来,而我,也当真就好起来了……

    渊儿,你的嗓子都哑了,别唱了,别唱了,好不好?

    霜从背后环住我,伸手捂住我已经干裂了的唇,调子里,满是心疼,“神一定已经听到你的祷告了,长白一定会没事的,一定……”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住霜捂住我嘴的手,想把他的手掰开来,继续唱歌,却突然见得长白的右手手指,轻轻的动了一下。

    他的手指动了!摇!你快看!快看!长白的手指动了!

    我用力掰开霜的手,高兴的险些蹦起来,手指会动,说明昏迷的人就要醒了,摇说过的,只要,长白能熬过今天晚上,他就会没事儿的,这眼见着就要天亮了,长白他,他不但没出现预想中的危险情境,反而,反而要醒了!这便是说,他,他不会有事了!

    哪里?!哪只手?哪根手指!

    听了我的叫唤,刚刚才要睡一小会儿的摇也似被扎了一下儿似的从旁边的软榻上弹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过来,全神贯注的看向了长白的手,“是这只么?你当真看清楚了么?!”

    看清楚了!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就是这只手!食指!

    我一边说着,一边摸上了长白的脉搏,果然,果然比昨天的时候有力平稳了许多!摇说的没错,熬过了这一夜,长白的情景,好了很多!

    离儿,你让开一点儿,让我试试。

    摇小心的把我攥了一整夜,已经僵硬的不能动的手舒展开,交给霜掌心里舒筋活血,然后,碰上了长白的脉搏,闭眼,认真的试了起来,“天香丹已经起效了,若是没有什么变故,他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约莫过了大半炷香的工夫,长白的眼皮才缓缓的睁了开来,眼珠子转了两圈,却是没有半点儿神采的空洞,紧接着,跟我相握的那只手也有了些力气,扯着我的手往他的胸口位置靠了靠,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张嘴,却是只有口型,没有声音,我看到他在跟我说,“主子,主子,是你么,这不是长白的梦么?”

    是我,长白,这不是梦,真的是我!是谁,是谁把你折磨成这个样子,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我不是傻子,不可能看不出来,长白的眼睛出了问题,不,不光是眼睛,连他的嗓子,也出了毛病,他不是不想说话,而是,他不能,“你别着急,别着急,我认识字了,你写给我,写给我知道,我给你报仇,我定不会放过把你害成这样的人!”

    我曾以为,在地牢里生下月儿和离殇的时候,我已经流光了所有的眼泪,却不知道,在看到长白成了这个样子的那一刻,我的眼泪,已经绝了堤般的涌了出来,是谁,是谁伤了我的长白,是谁,是谁把我堪称艺术品般美好的长白害成了这般模样,我不会放过他,我,我定要让他把我的长白受过的苦痛,十倍百倍的偿还!

    长白的呼吸细微而紧促,似是没有听见我的问话般的,缓缓的翻过了我的手,用食指,在我的手心里写道,“长白听不见,主子在长白的手心里写字,可好?”

    这一瞬,我的牙咬紧了,心疼,内疚,悔恨,几乎要把我淹没掉,吞噬干净,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派长白去祁国那般危险的地方,他何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好。

    我抓起长白的一只手,碰上我的唇瓣,不出声儿,用唇语跟他答应,“长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西陵公子本该是祁国的新皇的,可是,他知道,若是成了皇帝,他的后宫里,将会不可免的有许多人跟主子争宠,惹主子不快,所以,他把皇位让给了上官信,准备回陵王府筹备跟主子的大婚,却不想,上官信这个混蛋,背信弃义,在接手了玉玺之后,命人将他软禁了起来,还擅自颁了旨意,给他和第七盟的盟主之女赐婚。

    长白的手有些颤抖,条条高起的青筋和几乎没有了什么肉的指骨,在我的手心里写字时,每一下,都像要扯碎我的心,“西陵公子前后共派了二十余人给主子报信,都是未出城门,就被捉了,长白,是服了主子以前随手配制出来的诈死丹,才被当成死人,丢到了乱葬岗的,不然……”

    作者有话要说:

    ☆、隐情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更新16号的,恩恩~

    是上官信,是么?是上官信那个混蛋,把你折磨成这样的,是么?!

    我努力遏制住自己的身子颤抖,生怕一个不小心,弄疼了遍体鳞伤的长白,“你是怎么回来的?西陵呢?”

    回主子的话,长白诈死逃出地牢的时候,西陵公子还被上官信软禁在清欢苑里,只失了自由,没有受伤。

    在我的手心里写完了西陵的情况,长白似松了口气般的身子松软了些,抬起头,把他那看不到东西的眼睛转向了我,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儿,你只管说,长白,我,我,只要是你想要的,我定想尽了法子帮你做到!

    我小心翼翼的伸手,在长白的眼前轻轻的挥了挥,见他没有半点儿的反应,顿时,眼泪便又涌上来了,这般的严重,以我的本事,当真能医得好他么?如果,不能把他医好,他这般骄傲的一个人,以后,可该怎么办……

    西陵公子让长白转告主子,陵王府的兵符他放在赤玉箫的最末一节里面,他送给主子的银戒指,是陵王府地下暗室的钥匙,用这钥匙,可以号令陵王府的十万暗兵。

    长白沉默了许久,才抬手在我的手心里继续写道,“西陵公子说,让主子去陵王府,召集所有的兵力,自封为王,不管遇上什么情景,都不要交出,他为主子事先留下的钱财兵将……哪怕是三国结盟,与主子为敌,也有一拼之力……”

    混蛋!上官西陵!你当我是什么!没有你,我要这些钱,这些权力做什么!

    看了长白写完的这些,我恨不能扇自己几耳光才好,我怎么可以怀疑西陵,我怎么能这么混蛋,这么糊涂!我分明知道,他待我有多好,我怎就能只凭了哥哥从旁人那里得来的,尚不能辨别真伪的邀请,就怀疑了他去!

    渊儿,你……可是打算要去救上官西陵?

    霜的手臂从我的背后伸了过来,绕过我的肩,把我揽进了他的怀里,“你可有想清楚,这般做,需要冒多大的风险?上官信……那个这许多年都隐在暗处的狐狸,连……上官西陵都能算计进去,恐怕……不是你能对付的……”

    对付不了又如何?大不了,我跟西陵一起死去!我就不信,那个上官信,还能长了三头六臂,砍去九个脑袋都不死!

    我抬手用衣袖擦了脸上的泪珠子,捉了长白的手,放回被子里面去,然后,开始给他检查起了眼睛来,他的眼珠还是好的,能自如的转动,那便是说,是被人用药熏瞎的,只要,我能弄清楚,上官信那个杂碎是用了什么样的药,就有希望,把长白的眼睛医好,我要完好的长白,我要无虞的西陵,该死的上官信,我,渊离,发誓,断不让你毁了任何一个我在意的人去!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为现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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